在蜀相戀 與妻獨處川語傳情

　　抗日戰(zhàn)爭時，范我存到四川樂山投奔舅舅；余光中與母親也避戰(zhàn)亂到四川。第一次見面時，范我存才娉娉裊裊十三余，轉(zhuǎn)眼倆人已相伴一甲子。

　　余光中和范我存都長在江南，不是蜀人，卻用地道的川語說情話。四川對倆人有著特殊意義，只要是兩人獨處，一定講四川話，成了不與外人說的默契。

　　余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范我存打理；余光中管理的，唯有一大方書案，與車子的方向盤。詩人不挑食、不挑衣，“太太弄什么，便吃什么；給什么，就穿什么！”

　　范我存說，余光中全身行頭都是家人幫忙買，只一項無法代勞，“就是鞋子�！币驗樾�子非得自己試，才知合不合腳。

　　多年前余光中因公到英國倫敦，同行的還有臺灣高鐵董事長殷琪的文學(xué)家母親殷張?zhí)m熙，與父親殷之浩等朋友。經(jīng)過一家百貨公司，大家都忙著為親友挑禮物，余光中念起辛苦的妻子，也細細琢磨挑了件高雅的套裝。

　　“請問您夫人穿幾號呢？”這一問，可把連自己的尺寸都搞不清楚的詩人給難倒了。

　　眾目睽睽下，余光中請殷張?zhí)m熙移步向前，便是一個擁抱。然后不疾不徐轉(zhuǎn)身告訴店員：“比她大一號，謝謝！”現(xiàn)場都笑彎了腰。外國人也算見識到中國詩人的浪漫與幽默。

　　“他有時很古板，有時很活潑！”范我存這么形容另一半。余光中難得秀出保存了七十年的上海醒華國小四年級成績單，各科優(yōu)異自然不在話下，老師的評語是──溫文和雅。

　　外人常覺他嚴肅，行事一本正經(jīng)；滿頭華發(fā)和重重頭銜，更添距離感。不過，泱泱大師風(fēng)范，也曾被只“鬧學(xué)堂”的猴兒引出了頑性。

　　話說余光中有回正在中山大學(xué)后山文學(xué)院三樓講課，一頭柴山獼猴闖進來撒潑，男生手足無措，女生花容失色。余老師一個箭步上前，湊近麥克風(fēng)對著這只來攪局的臭猢猻大吼：“滾出去！”猴兒見眼前非易與之人，在洪音中踉踉蹌蹌竄了出去。

　　下回，如果猴猻兒懂得低調(diào)潛進，乖乖蹲踞教室后方。也許，白發(fā)詩人也樂意一齊教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