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天到昨天,從北京到上海,保羅·克魯格曼中國行一路備受矚目。演講場場爆滿,無論坐著還是站著的聽眾,幾乎人手一本保羅名作《蕭條經濟學的回歸》。昨天,他還受聘成為上海交通大學客座教授。但這并不意味著“中國粉絲”盲目追崇克魯格曼的全部觀點。事實上,在京滬兩地演講的對話點評環(huán)節(jié)中,克魯格曼都頻頻遭遇中國經濟學者的辛辣回應:雖然你是諾獎得主,但如果把美國責任推給中國,我們可不買賬。
在題為《新格局下的中美經濟未來》演講中,克魯格曼拋出了他認為中國要面對的三個重要問題。一是中國的貿易盈余問題,他說:“如果兩年之后,美國和歐元區(qū)的失業(yè)率仍然很高,而中國繼續(xù)保持大量的世界貿易盈余,就會被視作麻煩的制造者!彼J為,這種貿易盈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中國的匯率政策造成的。
他的第二個“中國問題”也與前一個相關,他認為,發(fā)達國家之間的貿易(他稱為“北-北貿易”)常常是相同行業(yè)的,例如法國和德國之間彼此都進出口汽車,并且兩國工人的工資水平是差不多的,這種貿易不會帶來太大的企業(yè)倒閉、實業(yè)增多等壓力。而在中國和發(fā)達國家間的貿易則不是這樣。中國依靠廉價的勞動力在國際貿易中占據比較優(yōu)勢,在經濟危機下這會導致其他國家該行業(yè)企業(yè)倒閉,就會帶來壓力。
克魯格曼的第三個問題是環(huán)境資源問題。他提出,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大幅上升,已經超過美國。他說:“中國等發(fā)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對全球資源帶來了壓力,必須采取措施!
對于克魯格曼拋出的話題,中國的經濟學者們毫不客氣地回應。博鰲亞洲論壇秘書長龍永圖表示,貿易順差不是中國自己造成的,而是相對優(yōu)勢決定的,是一個國家發(fā)展階段所決定的。用政策壓力來改變這種順差是違背市場規(guī)律的,以此指責一個國家也是不公平的。
上海交通大學經濟學院院長周林說,國際貿易不平衡是一個綜合問題,僅靠匯率政策無法解決。他借克魯格曼演講中給出的圖表數據指出,2006年和2007年中國外貿增長特別快,但那兩年恰恰也是人民幣開始加快升值的時候。他還指出,在歐元區(qū)中,同樣存在德國這樣的世界貿易盈余大國和西班牙這樣的貿易逆差國,他們之間并不存在匯率問題。
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長夏斌說:“美國主流經濟學家總是引導我們討論貿易盈余的問題,但這場危機的源頭究竟是什么?我認為是美國對這一輪的全球化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造成后院失火!彼赋觯瑸槭裁疵绹诮鹑谖C中犯的錯誤中國沒有機會犯?是因為美國有一個犯錯的基礎,即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存在問題。因此這一輪全球經濟失衡,美國要負責任!懊绹膶W者為什么不引導大家多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清華大學中國與世界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的發(fā)問或許可以代表這些中國學者共同的聲音,他表示,在克魯格曼所說的國際貿易和環(huán)境資源兩個方面中國都在作努力,“中國正在發(fā)揮世界責任。我的問題是,美國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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