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城管,你會做出怎樣的評價?
就在前幾天,江蘇省常州市城市管理局就被惡搞了一把。
在該局網站的首頁上,“城管隊員按摩女河蟹一家齊歡樂”的大標題赫然在目。在這個標題下面,“城管隊員深入實踐,集體視察洗頭房”,“城管隊員深入實踐,集體毆打小販”,“城管隊員武藝高強,菜農潰不成軍”等小標題取代了原本應該嚴肅的網站內容。
被惡搞的常州城市管理局并沒有得到民眾的同情,相反,在這則新聞報道后,搜狐網為其做了一個小調查,在5000多個投票中,僅有1.63%的人認為黑客太囂張,應該追究其責任。而認為“這是社會現實的反映”、“希望這件事能讓執(zhí)法者反思”的占到了95.98%。
不僅是常州市城管,就在最近幾個月,北京出現城管秘籍,深圳城管被小販捅死,綿陽城管入戶打狗被反鎖,幾乎每一次與城管相關的新聞都會引起社會強烈反響。
究竟是什么讓城管總是處在公眾的負面評價當中?
城管工作的尺度如何把握
“我覺得城管的理念有問題!睎|方小白這么對記者說。
東方小白是河北一家媒體的從業(yè)人員,他很不理解為什么城管要對小商小販圍追堵截。
“如果不擺攤,那些小商小販可能連生活來源都沒有了,他們?yōu)樯嫳疾,卻被城管追得東躲西藏,甚至被打罵!睎|方小白說,如果沒有母親擺攤,自己也許連大學都讀不下來。
東方小白出生在河北省一個縣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1996年,東方小白考上大學,弟弟在讀高中,但這個時候,父母雙雙下崗。一家人的生活都成了問題。
為了維持這個家,母親加入小商販的隊伍,在自家樓下一個自發(fā)形成的市場中賣菜。早晨四五點就去批發(fā)蔬菜,一天忙碌下來收攤回家,往往都在晚上十點之后。辛苦自不必說,遇到城管,還要迅速地連人帶菜躲進小胡同,等城管走了再出來繼續(xù)賣。
就是靠著母親賣菜的收入,東方小白和弟弟相繼完成學業(yè)。
“兄弟兩人上大學,前后8年時間,母親都是這樣辛苦過來,沒有母親擺攤賣菜,我和弟弟連大學學費都沒有!睎|方小白說,直到自己工作一年之后,母親才結束擺攤的生活,而原來同母親一起擺攤的人中,很多至今還在過著同以往一樣辛苦的生活。
東方小白對城管不允許小商小販沿街擺攤的做法非常不理解。在他眼中,小攤販不是城市的污點,是部分窮人的生活來源,不能為了城市的形象驅逐他們。
東方小白所同情的小商小販,在一些城市往往都是在動蕩中討生活的人群,一聲“城管來了”,他們就得奪路而逃。城管的惡名,大多因與這些小商小販的扯皮糾紛而來。
而這樣的事情,在很多城管工作人員看來,同樣頭疼。
“按照相關的法規(guī),流動攤販是違法的,應該取締。”廣東省中山市城管執(zhí)法局局長薛飛英說,如果城管不管那些小攤小販,那就是失職,流動攤販很快就滿大街都是。如果要管,很容易就會跟小商販起摩擦。
3年前曾是公安局局長的薛飛英在來到城管執(zhí)法局后發(fā)現,城管的工作一點不比公安工作好做。他也同情那些辛苦討生活的小商小販,但按照國家法律法規(guī),小商販又不能不管。
不僅僅是流動攤販讓城管頭疼。路面停車管理,生活噪音、油煙污染管理,寵物管理,違章建筑、戶外廣告標語懸掛管理,都是城管每天工作中所要承擔的責任。
薛飛英告訴記者,政府投入大量建設財力一個城市,需要一個美麗整潔的市容市貌,市民也不希望看到道路被擠占、垃圾亂扔的城市,但城管人員執(zhí)法時也不能不考慮那些弱勢群體的生計問題。怎么才能做到讓政府滿意、市民滿意?城管工作人員壓力太大。
按照工作要求,在中山市,城管工作人員進行行政執(zhí)法時,先要對違法違規(guī)者進行勸導、教育,多次無效后才可以進行行政處罰,不可以與群眾發(fā)生肢體沖突。
“勸導教育很不容易!毖︼w英告訴記者,就在中山市的孫文公園門口,大概200多平米的地方,有七八個流動攤販天天在擺攤,而這個地方每天都有大量中外游客來來往往。為了勸導這些小商販到合適的地方擺攤,薛飛英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跟小商販溝通、勸導。
“有些小商販根本就不聽勸導,城管工作人員在多次勸說無效之后也會煩躁。”薛飛英說,但城管工作人員無論如何都不能跟群眾發(fā)生肢體沖突。
2007年進入城管執(zhí)法局工作的林立輝也有與薛飛英一樣的感受。當年來到福建省漳州市城管執(zhí)法局工作時,他的孩子還向他抱怨過這個職業(yè)在同學中名聲不好。
林立輝的疑問是,城管工作既要照顧市容市貌,也要照顧到民生,這個度該怎么把握?
“我們的工作是不讓那些違法違規(guī)者獲得非法利益,但老百姓卻不認為有的問題是違法了!绷至⑤x說,比如有的違章建筑,群眾確實需要,但政府的規(guī)劃又不允許,城管去拆除就會跟群眾發(fā)生利益沖突。
由于城管所做的工作大多是處罰,直接影響到一些人的利益,沖突自然而然容易爆發(fā)。
2006年8月,北京市海淀城管監(jiān)察大隊海淀分隊在中關村查抄無證商販時,商販崔英杰就因為其三輪車被沒收而與城管工作人員李志強發(fā)生沖突,持刀刺中李志強頸部致其死亡。
2008年1月,湖北天門,50多名城管人員在執(zhí)法時將路過的一名群眾毆打致死。
在河北,一家報社曾經策劃了一個小商販與城管面對面的活動,一些小商販的代表和城管都愿意參加。但到了活動前一天,這些小商販紛紛電話告知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辭了,真實的原因就是怕當面向城管提意見之后被報復。
沒有一部法律規(guī)范城管
難道城管只能招人恨?
東方小白告訴記者,他有個鄰居曾經是城管,在退休之前,東方小白一家人都覺得根本無法與這個鄰居相處。然而,在這個鄰居退休了之后,東方小白的父母與之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提起自己的工作,其實很多城管工作人員也表示無奈。
薛飛英說,在數次機構改革中,城市管理中最難的一些任務交給了城管,而這些工作往往跟市民生活密切相關。
其中一次改革是1997年,這一年,國務院法制辦進行了相對集中行政處罰權制度改革,城管就是作為這項改革的載體出現在人們的生活當中。
而在此之前,國家行政執(zhí)法隊伍太過龐雜,各個職能部門各管一攤,分別擁有處罰權,社會上戲稱“十個大蓋帽圍著一個草帽”。據了解,當時上報國務院要求擁有統(tǒng)一制服、標志的執(zhí)法隊伍就達20多個。
據青島市政府法制辦副主任馬耀清介紹,1997年的相對集中行政處罰權制度就是為了減少執(zhí)法部門,用十個大蓋帽換一個大蓋帽,城管的出現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改革推行了下來,工商、環(huán)保、公安、建委、市政等部門的部分職能劃給了城管,但問題也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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