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紅,你可以再大膽一點
某種意義上說,新版《紅樓夢》更像是對《紅樓夢》原著的一次致敬。
視覺上并無不妥!捌宇^”真的呈現(xiàn)在了觀眾眼前,倒沒有那么突兀。細膩艷麗的色彩的搭配,典雅沉郁的大觀園,果然是富貴夢,溫柔鄉(xiāng)。
李少紅不是沒有拍過富貴場面的人,《大明宮詞》的優(yōu)美溫柔,至今依然算得上是中國電視劇史上最精致的作品之一。相比《大明宮詞》的開闊,新版《紅樓夢》的場景多了些陰郁,服飾也有繁瑣小氣處;可轉(zhuǎn)念一想,那陰郁也陰郁得應(yīng)當,所謂的世家,不比新興的富豪,是應(yīng)該帶些陰郁氣的。而清代家具服飾,本來就有繁到不能再繁的細節(jié),比不得唐代的大氣,明代的簡練。
拋去時代氛圍和物質(zhì)條件不談,相比87版《紅樓夢》,如果說87版《紅樓夢》更多地將目光集中在一個封建大家庭如何由盛而衰,社會的變遷如何影響一個貴族子弟的命運,一個時代里社會階層里形形色色人等如何登場下場。新版《紅樓夢》則更像一個夢境,不是要描述一個現(xiàn)實的世界,而是對一種古典世界的追憶:那世界琉璃造就,錦繡堆成;青春的少男少女們在這世界里談詩撫琴,讀書度曲,渾不知世外還有洞天。正如《大明宮詞》里李少紅不想講政治,那些只是外物,她只想講一個女人的成長和內(nèi)心;我想在《紅樓夢》中,她也不想講社會,只想講愛情:一個少年如何從情竇初開,不知情為何物,到深深被愛情刺痛,再到勘破紅塵,發(fā)現(xiàn)一切不過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也許在她眼中,《紅樓夢》本來就不是一部寫實的回憶錄,而是一部烏托邦;曹雪芹根本就是一個孤獨的孩子,那烏托邦里根本就是他的向往。
所以,在她的劇中,無論是寶玉還是黛玉,眼睛里總是有一抹驚奇的神色———似乎他們都不是劇中人,而是敬仰者:寶玉敬仰著青春的女性的美;黛玉敬仰著大觀園這片夢幻的世界。他們其實都不是寶玉和黛玉,而是穿著寶玉和黛玉衣冠的,仰視那古典世界的現(xiàn)代的孩子。
也許那無處不在的旁白真的是受紅學家所迫;也許那些快進也真的是省不下來。可是別忘了《大明宮詞》里也有很多旁白。她根本,只是借了曹雪芹的語言,在講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大觀園,那個《紅樓夢》,講述青春的繁茂和三春去后諸芳盡的被迫進入成人世界的破碎和刺痛。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青春,原本就都是一場亦真亦幻的幻夢。再冷靜現(xiàn)實的人,回憶當年,都會不禁給自己的經(jīng)歷增添些戲劇性。在每個成年人的心里,少年時的自己,都是戲臺上的人物,貼了片子,穿了戲服,唱著,舞著的。那是我們自己給自己搭建的大觀園,自己寫給自己的《紅樓夢》。
根本無須將李少紅版《紅樓夢》與87版《紅樓夢》做比,藝術(shù)家要表現(xiàn)的,本來就都是自己心里的那個世界。藝術(shù)家從來就沒有義務(wù)對觀眾負責,只需要對自己負責!都t樓夢》早已是中國人的一筆公共精神財富,一個公共的創(chuàng)作的母本。在一個真正寬容的環(huán)境里,各種形態(tài)的《紅樓夢》都應(yīng)該是可能的。好與不好,在自己的藝術(shù)邏輯上完整與否則是另外一回事情。
如果說,李少紅這次過于聽紅學家的話,還不如說,她把這個題材看得太重,過多地用了仰視的姿態(tài)和神情。法國大革命時,雅各賓派領(lǐng)袖丹東曾說:“我們必須大膽、大膽、再大膽,老是大膽,法蘭西就得救了。”不破不立,除非不做事,只要做事,非議就會有。那為什么,不再大膽一點?
□馬戎戎(北京 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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