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淡淡的,音樂的聲音很小,若有似無,我對著窗外陰郁的天空,呆呆地坐著,昏昏欲睡。建開著他那輛愛車過來了,一進門就嚷嚷:“喂!阿冰到這邊來了,你不去見見么?”
“真的假的。俊蔽矣悬c吃驚,心想著騎著山地車到這兒至少也得三四天時間吧,怎么會這么快呢?我仰起頭,臉上寫滿了懷疑,不屑道:“少來騙我哈,前天才說要來,咋會今天就到了呢”建攤開雙手,“看嘛看嘛,我說么子你都不信!笨粗ㄒ桓闭J真的樣子,我拌了個鬼臉,兀自不管不顧地一邊笑開了。
建是我的老同學,畢業(yè)十年,通過自己的努力,開了一家醫(yī)藥公司,在同學中來說也算成功人士了。他長的不算帥,還有點靦腆,時常學著人家用一種油腔滑調(diào)的口吻跟人打趣,可要有女生正經(jīng)跟他玩起曖昧游戲來,他倒先紅了臉頰。我們居住在一個城市,建時常在路過的當兒,來我這里小坐片刻。聽說建的老婆漂亮又賢惠,我卻一次也沒見過,不過從建偶爾流露的笑意里,他的幸福,還是能夠窺見一二的。
與建相處的久了,倒像是親兄妹了,時常沒心沒肺地玩鬧,他每次過來見我,我也從不把他當客人對待,總是茶水自便,去留隨意。于是乎,某日,建在QQ上頗為傷感地問我:“你怎么總是對我不冷不熱的?”我哈哈大笑,“少來說酸話,既是朋友,何拘小節(jié)乎?”也許是大大咧咧慣了,總喜歡與朋友隨意地相處,無需奉承,無需恭維,更無需言不由衷地說著一些客套話——就這樣跟建不咸不淡地維系著一份友情。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是他,當著老板,開著小車,住著洋房,我呢,依舊過著清淡如水的日子,雖然清貧,倒也安逸。
建走的時候使勁地翻著白眼,嘴里連連罵著“妖精”,原因就是我非得堅持自己打車過去。其實,他不懂,我的堅持,是不想令他的幸福生活漾起波紋。
那日,當一個叫“石頭”的網(wǎng)友在Q上加我的時候,心里著實有點吃驚,不知道是誰能夠把長期隱身的我給挖了出來。遂問:“是哪位?可是熟人乎?”答曰:“然也!”聽了這話,我更蒙了,趕緊想破腦袋胡亂猜測起來,最后,對方禁不住我的追問,只好坦白從寬了:“我是你同學的老婆!焙茏匀坏模揖拖氲浇!澳鞘墙ǖ睦掀?”我發(fā)了個大大的問號過去,對方再回了個更大的感嘆號,果然,石頭,就是建的老婆林子,那個既漂亮又賢惠的女人。
于是,兩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就這么隨意地聊了開去,我們談到了生活、孩子、老人,當然更多的是建。我說,建很幸福啊,娶了個這么蘭心慧質(zhì)的女人。林子說:“建時常提到你呢,說你聰明又能干,還寫得一手漂亮的文章!绷肿诱Z氣中的那份落寞,云淡風輕,就像飄在空中的青煙,那么細小又輕微的一縷,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作為女人,有著一種本能的敏感,我知道,林子主動與我聯(lián)系,絕對不是像她所說的“只想認識我”那么簡單。
林子開始跟我談起了她和建的過去,那些幸福的瞬間、那些甜蜜的點點滴滴、那一路走來的患難與共……林子輕輕地說著,我靜靜地聆聽,剎那間,被一種愛情,淹沒。我驚詫于林子的樂觀,更驚詫于建的沉默,我從來不知道建還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建,這個靦腆的男人,因了一個女人對他深沉的愛和期許,陡然在我的心中高大了起來。后來,我對林子說:“你這么好,建一定會珍惜你的!绷肿映聊嗽S久,最后啥也沒說,找了個借口就下了。
其實,林子的那些欲言又止的話語,我都懂。
從此以后,我沒有機會再跟林子說上一句話。她就像是一個夢中的旅人,邁著疲憊的雙腳,在我的門上輕叩了幾下,然后就消失了。也許是我和建多年的友情讓林子感到了不安,也許是建對于我的多次提及讓林子生了好奇心,總之,這個女人,突然讓一片友情的天空陰沉了下來,并綿延了整個秋天。而我再見到建,雖然一如既往地打鬧,卻也做不到從前的那份無拘無束了,我開始忽略他的憂傷和煩惱,甚至面對著他閃爍的頭像無動于衷。我這么疏遠建,一半是為了讓林子安心,一半也是為了讓自己心安。
晚上的聚會上,我舉起了杯,在心里祝建幸福。紅塵中,愛太重,腳太輕,如果要犧牲一份友情來守護建和林子的婚姻,我想,我亦會微笑著跟建說拜拜。
(來源:日本新華僑報網(wǎng);作者:豐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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