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屢屢直言而備受矚目的省人大代表盧光霖昨日接受本報獨家專訪。盧光霖向記者完整披露了讓自己一夜成名的“讓地鐵家屬免費坐車是為了反恐”語錄產生的真相,袒露了自己因此而被改變的生活,以及不曾改變的做事之心,動情之處,淚濕眼眶。盧光霖還詳細闡釋了因為本報報道再次備受爭議的“老板也是弱勢群體”的內涵。
“反恐論”是如何誕生的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兩年了,而且地鐵員工家屬票也已被取消,但回憶起那段備受壓力的往事,盧光霖還是顯得有些動情。他說,地鐵員工家屬坐車免費這一優(yōu)惠政策,早在廣州地鐵一號線1997年試運行時就開始執(zhí)行,自己1999年到任,當時已經運作了兩年。具體操作是,員工的配偶和獨生子女享受免費待遇,但是專卡專用,不得頂替和轉讓。因為員工家屬免費乘坐地鐵也是國外地鐵一直存在的慣例,新官上任的盧光霖并未對此進行改革。
一晃進入2002年,二號線開通,地鐵員工也將從原來的1800人擴張到3000多人的規(guī)模,盧光霖認為如果繼續(xù)執(zhí)行原有家屬優(yōu)惠政策,雖然是企業(yè)化運行但本質是政府補貼的公共交通提供者的地鐵,勢必將侵占更多公共資源。認為此舉不妥的盧光霖把建議帶到了班子會議上,并和班子達成了共識,但在不久后舉行的地鐵職工大會上遭到強烈反對,被高票否決。
就在公司上層感到為難之時,2003年2月18日,一精神病人在韓國大邱地鐵縱火,大火導致198人死亡的人間慘案發(fā)生。在查閱國內專家就大邱地鐵慘案給出的分析報告時,盧光霖發(fā)現事發(fā)時沒有懂得救援知識的乘客組織撤離和搶救是造成大量傷亡的主要原因。2003年國際恐怖主義勢力又有抬頭,反恐日益受到城市公共交通部門的重視,但廣州地鐵運行途中除了駕駛員是沒有一個地鐵職工在車上的,一旦發(fā)生意外,后果不堪設想。盧光霖感覺到免費坐車的地鐵家屬可以加以培訓以備萬一,“當然我也想到了地鐵當時福利不好,保留這個有利于員工穩(wěn)定”,盧光霖坦陳。此后數千員工配偶和小孩一一參加了地鐵內部組織的撤離救援訓練,考核合格的繼續(xù)享有免費優(yōu)惠。
2005年12月12日,廣州地鐵票價聽證會。一民意代表提出質疑,質疑地鐵6000余員工及18000名家屬何以享受免票待遇。會后,在記者的圍堵下,盧解釋了上述的考慮,最后總結說:這些免費親屬是地鐵的義務安全員,他們免費乘車是為了安全反恐的需要。這句話被作為報章標題,再經過網絡傳播,省去了語境和背景,一時激起爭議無數,名動天下,盧光霖一夜之間成為最受關注也最具爭議的網絡人物。
聽到我說真相,兒子哭了
“那時壓力確實太大了”,盧光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評論鋪天蓋地而來,但只有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對非議,盧光霖意外地選擇了沉默,“我害怕再被某些媒體斷章取義,加重后果,越描越黑,我只有一個人承擔”。說到此盧光霖的聲音已略帶哽咽,“一天我上中學的兒子跑回家說,爸爸你怎么回事,他在學校被同學指點,壓力也很大”,“我只能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和自己干地鐵承受的壓力,一起講給他聽,一連講了兩個多小時,最后他哭了”,說到這盧光霖眼眶已有濕潤,“這方面,媒體掌握了我的生殺大權,實際上我是弱勢群體”。
這樣的壓力對你的生活有什么變化?記者的問題打斷了盧光霖的思緒,“家里的事我就不展開說了,總之就想用工作默默忍受這種傷害”。盧光霖說,回想起來自己沒有垂頭喪氣,沒有要求上級澄清什么,繼續(xù)加倍努力工作,“我相信只要問心無愧,社會一定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此后的盧光霖從地鐵來到更為重要的機場崗位,他說職務的升遷、被選上省人大代表,對自己的最大意義只在于“我覺得自己還是被大多數人認可了”。
“無私就無畏”,盧光霖說,壓力大時自己這樣安慰自己,“雖然有點阿Q精神,但又能怎么樣呢?”“包括媒體,社會方方面面,大家還是要用善意,互相愛護”。
不要錯解“老板是弱勢”
“我是講過這個話,但不要錯誤理解了”,盧光霖對于新近走紅的語錄開門見山表露心意。盧光霖說,弱勢是相對的。他認為,日常生活中農民工和老板并不對立,倡導公平正義的法律像桿天平平衡雙方的關系,保護農民工不受侵害是應該倡導的,保護合法守信的老板也是應該倡導的,“打擊少數壞的老板是應該的,但要引導工人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去爭取權益”。
盧光霖說,老板不應被社會仇視,他們絕大多數是好的,而且為國家、社會和窮人創(chuàng)造財富,“不要一講到保護窮人,就把富人放到對立面上”。盧光霖認為,對于窮人要通過引導讓他們勞動脫貧致富,對于富人則要號召通過依法納稅、安置就業(yè)和投身慈善回報社會。
“我不想成為一個紅人,我只是想一個努力工作的人不應該被傷害”,做完訪談走到電梯口的盧光霖最后對記者留下這句。
-聲音
“評論鋪天蓋地而來,但只有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害怕再被某些媒體斷章取義,加重后果,越描越黑,我只有一個人承擔”。
———盧光霖在談及“反恐論”時說
“打擊少數壞的老板是應該的,但要引導工人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去爭取權益”。
———盧光霖在談及“老板弱勢論”時說 (記者 周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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