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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造礦難殺人詐賠 山西警方破獲"打點子"命案

2008年11月27日 17:05 來源:山西晚報 發(fā)表評論

  "打點子"是流傳在礦井上的一句俗語,指在井下把人打死,再制造"冒頂""爆炸"等事故假現(xiàn)場,最后有人冒充死者親屬,騙領(lǐng)死亡賠償金。那些"打點子"中的受害者則被犯罪分子戲稱為"豬"。

  2007年12月12日,(山西)左權(quán)縣粟城鎮(zhèn)故驛村一鐵礦發(fā)生礦難,警方介入調(diào)查后,牽出了一個以趙良鋒(趙老大)為首的"打點子"團(tuán)伙。該團(tuán)伙曾跨河北、山西等地,先后7次偽造礦難,致8人死亡,涉案30多人。2008年9月3日至7日,記者輾轉(zhuǎn)榆社、左權(quán)、和順、太谷、榆次等地看守所,對該團(tuán)伙的15名犯罪嫌疑人進(jìn)行了采訪。

  11月26日,晉中市人民檢察院對該團(tuán)伙15名主要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訴,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yán)懲。

  案件回放

  逮"豬"

  這是7起案件中的一起。"你們先逮'豬',咱們要工作了。"2007年9月底,趙老大通過電話向手下吳子高、何成冰等人發(fā)出指令。趙老大本名趙良鋒,陜西省漢陰縣漢陽鎮(zhèn)泗發(fā)村人,是該系列殺人案件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此人對手下成員的分工有著嚴(yán)格的控制。

  當(dāng)時,何成冰正在陜西一煤礦工作,得到指令后便開始在本地物色人選,但始終沒有收獲。幾天后,團(tuán)伙成員劉永貴從臨汾給何成冰打來電話:"你不是有個叔叔么?要不把你叔叔帶到礦上來吧。"何成冰猶豫了一會兒,答應(yīng)了。

  3天后,何成冰以給叔叔何忠福找工作為由,將其從陜西騙到了臨汾,并交給了趙老大。之后,何成冰留下電話號碼匆匆離開,而此時叔叔還對這個侄子大老遠(yuǎn)為自己介紹工作而心存感激,殊不知自己已經(jīng)成了待宰的"豬"。

  找礦

  逮到"豬"后,趙老大立刻安排手下尋找作案地點。

  2007年10月3日,按照趙老大的指示,楊開文來到了河北省武安市康東村一個體煤礦,"俺們有幾個同鄉(xiāng)朋友想到礦上打工,不知您這兒要不要?"

  礦主見楊開文衣衫襤褸,便沒有多想,只是說:"礦小,所以工錢少。"楊開文卑微地說:"我們是窮山溝里的人,沒有多高的奢求,能混口飯吃就行了。"

  于是,礦主滿口答應(yīng),楊開文和幾個"同鄉(xiāng)"秦滿華、湯興華(在逃)、孫文財及何忠福隨后下井工作。其實,這只是"打點子"的前期準(zhǔn)備工作。早在前幾天,趙老大就已密謀策劃,由楊開文尋找一個較為隱蔽、存在安全隱患的小煤礦,并把五人湊成一個"班",避免下手殺"豬"時有外人在場。事成后再由趙老大冒充親屬,領(lǐng)何成冰找礦主騙領(lǐng)死亡賠償金。

  下手

  剛到礦上的頭幾天,楊開文等幾人對何忠福很是關(guān)照,大家"稱兄道弟",一班人相安無事。直到10月8日,4人(另有一人在外放風(fēng))下礦后,秦滿華、湯興華等3人才露出"兇相"。動手前,三人先把何忠福支開,然后迅速將巷道本就危險的一個工作面打?qū),為頂?冒頂"事故做好準(zhǔn)備。

  "冒頂"準(zhǔn)備好后,趁著何忠福低著頭裝煤不備,秦滿華悄悄走到其身后,掄起砸煤用的大錘,重重砸在了何忠福還戴著安全帽的腦袋上,一聲慘叫,安全帽碎片四散,何忠福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在他鄉(xiāng)成了冤死鬼。

  之后,秦滿華、湯興華、孫文財將煤礦井下支撐頂板的工具撬掉,隨著一聲轟鳴,三人邊從井下朝外面爬,邊大驚失色地高喊:"冒頂了!冒頂了……"

  正在上面喝茶的礦主一聽到"冒頂"的喊叫聲,頓時臉就變了顏色,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他驚慌失措地喊來礦井上面所有的人,并帶上人到礦井下?lián)岆U,找回了被砸得變形的尸體。

  分錢

  "誰知道死者的親屬?"驚魂未定的礦主趕緊問。這時,秦滿華站了出來,裝模作樣地說:"我知道何忠福侄子的電話,我去給他打電話吧。"礦主擺擺手示意他快去。

  按照事先的安排,冒充何忠福干親的趙老大、何成冰等人匆匆趕來,一見尸體,便"悲痛欲絕""哇……"地哭成了一片。等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過后,便與礦主開始了賠償金的談判,"我們要是把這事情反映出去,你的礦最少要關(guān)3個月。"在與礦主激烈地討價還價和聲情并茂的表演后,賠償金最后敲定為216000元。

  之后,幾個人在礦主的幫助下把尸體運(yùn)到了火葬場,在趙老大等"親屬"的"哭聲"中,尸體很快被火化了。得到賠償款后,幾人迅速離開了那家煤礦,等坐車到了河北武安市后,便急不可待地在趙老大的租住地,將得來的不義之財"論功行賞"進(jìn)行了瓜分。

  何成冰"出賣"叔叔有功分得10萬元,趙老大分得4萬元,"殺手"各分15000元,其他人員2000元到5000元不等。之后,團(tuán)伙成員各自散去,等待趙老大下一次的電話。

  嫌犯七宗罪

  1998年5月,趙良鋒伙同鄭吉寬(已被槍決)、潘家福等人,將兩名從河北省邯鄲市騙來的男子殺死在徐州市賈汪區(qū)青山泉鎮(zhèn)唐家莊煤礦。

  2006年12月,趙良鋒伙同趙良銀、趙良貴、岳進(jìn)平、吳子高等人,將四川籍工人康振見(身份待查)殺死在山西省盂縣秀寨村煤礦的礦井下。

  2007年1月,趙良鋒伙同趙良銀、趙良貴、吳子高等人,將從太原火車站附近騙來的張寶明(身份待查)殺死在河北省張家口蔚縣白草鄉(xiāng)高莊村興旺煤礦。

  2007年7月,趙良鋒伙同趙良銀、趙良貴、楊開文、吳子高等人,將陜西籍男子孫才德(身份待查)殺死在河北省武安市康東興龍煤礦副井。

  2007年10月,趙良鋒伙同劉永貴、何成冰等,將陜西籍男子何忠福殺死在河北省武安市康東村常勝煤礦。

  2007年10月,趙良鋒伙同岳進(jìn)平、付強(qiáng)、劉永貴等人,將陜西省白河縣構(gòu)扒鎮(zhèn)涼水村人董全發(fā)殺死在河北省邢臺市白塔鎮(zhèn)李家莊煤礦。

  2007年11月,趙良鋒同趙良貴、楊開文、袁存朝等,將名為"孫德才"的陜西籍工人在河北省武安市邑城鎮(zhèn)東林煤礦殺害。

  嫌犯群丑相

  何成冰:

  何成冰30歲,陜西省西鄉(xiāng)縣人,身材瘦高,淡淡的八字胡。給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他的黑眼圈和左手虎口處文的一個"恩"字。"你手上文了一個恩字,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么?"何成冰輕輕點點頭。"你叔叔生前對你怎么樣?"聽到"叔叔"二字,何成冰身體輕輕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我叔叔死得太委屈,我對不起他,我知道我遲早會遭報應(yīng)的。"

  何成冰的叔叔何忠福是個孤寡老人,家里沒兒沒女,一直把何成冰當(dāng)兒子看。因此,當(dāng)何成冰提出帶他出去掙錢時,他高興得不得了。何忠福死后,趙老大給何成冰分了10萬元錢,說他是"有功之臣"。而這10萬元錢,據(jù)何成冰自己交代,全部花在了賭博上。"我知道錯了,我現(xiàn)在每天都睡不著覺。"

  劉永貴:

  劉永貴39歲,陜西省西鄉(xiāng)縣人,中等身材,在團(tuán)伙中專門冒充死者家屬。"我不想干,他非要讓我干,我是個老實的好人啊。"劉永貴話中的"他"指的是趙老大,據(jù)他交代,每次去礦上見尸體時,老大都會讓他冒充家屬,因為"劉永貴演戲演得很好,每次都能哭得死去活來"。"躺在那兒的尸體不是你的親人,你怎么能哭出來呢?"記者問。"其實我只要拿毛巾捂住臉,就能哭出來了。"提起自己哭的本事,劉永貴的話多了起來,并主動訴說起了一次失敗的"經(jīng)歷"。有一次,礦主帶著趙老大和他去太平間認(rèn)尸體,當(dāng)時停尸房里有三具尸體,劉永貴當(dāng)時太"激動"了,抱著一具尸體就號啕大哭。礦主站在一旁很是納悶,原來是劉永貴認(rèn)錯"親屬"。因為這事,礦主最后扣了1萬元的賠償款。

  吳子高:

  吳子高,今年46歲,陜西省漢陰縣人,在團(tuán)伙內(nèi)主要負(fù)責(zé)找"豬"。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你知道么,我原來是抓犯人的,可你看我現(xiàn)在……"2008年9月5日,在榆次看守所內(nèi),吳子高舉著戴手銬的雙手,在記者面前晃了一下。

  1989年,吳子高所在縣城的派出所招臨時工,通過考試,高中畢業(yè)的他成了一名臨時治安專干。"那是1989年除夕的深夜,有個重刑犯人越獄,我問當(dāng)時的所長借了把槍,獨自一個人把他抓回來了,隨后我被破格錄用,成為一名正式警察。后來,我還去陜西省安康市政法學(xué)校學(xué)習(xí),獲過該省公安部門的三等功。要不是賭博,我現(xiàn)在……"說到這兒,這名昔日的"警界英雄"挺了挺駝著的背,深深地嘆了口氣。

  因賭博被免公職后,吳子高在太原市姐姐開的門市部打工。一天,他接到了老同學(xué)趙老大的電話,說有礦工出了意外,讓他去幫個忙。"去了才知道,那個礦工被他們冒著我哥哥的名給弄死了。"因為這件事,吳子高得到了兩萬元的好處費,后來就跟他們一起干,負(fù)責(zé)找"豬"。"目標(biāo)一般是外地來的打工者,看上去比較老實的。就說是幫著他們介紹對象和工作,取得信任后就可以安排到礦上了。"說這些的時候,吳子高連聲嘆息:"干完第一次時,我想過收手,可趙老大不同意。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怎么判我都認(rèn)了。"

  趙良鋒:

  趙良鋒46歲,綽號"趙老大",陜西省漢陰縣人,一雙目光犀利的三角眼,無論是接受訊問,還是接受采訪,他的嘴角總掛著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微笑,不由讓人想起團(tuán)伙其他成員對他的一句評價,"他就是一只笑面虎。"

  據(jù)團(tuán)伙其他成員交代,趙老大在"打點子"這個圈子里早就名聲在外,一向以兇狠奸詐著稱。"和他朝夕相處六七個月的人,只要他需要,都可以毫不留情地當(dāng)'豬'殺掉。"據(jù)吳子高交代,就算是按照計劃順利分了贓款,很多團(tuán)伙成員也拿不了多少錢。"分了錢后,他就逼著你和他賭博,他輸了就問你借,并且只借不還,直到他贏滿意了為止。"此外,趙老大還不止一次表示,"等再殺上幾頭'豬',咱就去買槍,然后去搶劫賭場,那樣來錢更快。""我恨他,要不是他,我也不會走上這條路。"在采訪"趙老四"趙良貴時,他這么評價了自己的親哥哥。(辛戈 周躍武 陳琳)

編輯:吳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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