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來自臺灣的退伍老兵,家境富足,兒孫滿堂。但6年來,他只身住在廈門,用退休金和經(jīng)營旅館的收入,資助貧困大學生;那些受他資助的學生,畢業(yè)后沒一人來向他告別,他住院時,也沒一人去看過他,6年來,他只收到過一張賀年卡,還沒有署名——
廈門市集美大學太源花園學生公寓門口的廣告欄上,貼著一張通告:“凡居住在太源花園南北樓之特困同學,即日起請持證來306室領取慰問金”。
記者指著那則通告詢問路人。“哦,你說的是那個送錢給大學生的臺灣老兵吧?”路人笑指遠處樓上的一塊綠色牌子,“就是那兒。”
走近看,綠色大牌子懸掛在二三樓之間,上書“家庭旅館,住宿20元,休息10元,各房收入所得,全數(shù)用于扶貧”。
“這間貴賓房收費最高啦,一晚上30元。”家庭旅館主人殷昌杰伸出三個手指比劃著,笑呵呵的。這是一個略顯簡陋的家庭旅館,七八十平方米的地兒,被三合板隔成四五個小房間,除了互相緊挨的床和桌子,房間里別無它物。所謂貴賓房,是旅館里最大的一個房間,有窗通風,采光好。沒客人時,殷昌杰就坐在這兒泡壺茶、曬太陽聊天。
這個家庭旅館,原本是廈門市太源花園集美大學學生公寓南北樓三層的306套間。6年前,73歲的臺灣桃園人殷昌杰只身來到廈門,租住在這里,用他的退休金資助周邊的貧困大學生。
最初殷昌杰決定留在廈門,是因為這兒離桃園近,他想在這兒等待臺灣和大陸實現(xiàn)三通,“到時回家就方便多了”。但在和周圍學生聊天中,他發(fā)現(xiàn),許多學生的家境很困難,于是產(chǎn)生了用退休金資助貧困大學生的想法。
起初,殷昌杰從學生公寓的值班員處獲得貧困生的名單,再按名單發(fā)放補助。再往后,他覺得這樣受助者的范圍太小,便在公寓周邊的墻上張貼告示,讓貧困生本人來他的住處領取。
最多時,殷昌杰每個月固定要資助21名貧困生,每人每月300元。對于實在交不起學雜費的學生,每人每年額外資助 8000元。
有一次閑談中,殷昌杰得知,有些貧困生放假留在廈門打工,好幾年沒回過家了。父母來看望他們,也沒有合適的地方住。他就自己動手,找了些三合板,把住所改造成家庭旅館,每晚收取10元到20元,并把這些收入也用來資助貧困生。
由于旅館的收費實在便宜,再扣掉水電和房租,每月的收入僅有300多元。殷昌杰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少是少了點兒,能幫一個是一個吧。你說對不?”
他聽說學校的食堂里有一些貧困生總撿別人的剩飯吃,于是一下買了七八個電火鍋,把貧困生召集到自己的旅館吃飯。但這個免費食堂沒辦多久就“倒閉”了。
“開始來的人很多,后來他們受不了同學們的閑話,就越來越少了!彼_床單,電火鍋橫七豎八地堆在床下,積了厚厚一層灰。
旅館外面的墻上,殷昌杰還貼了一張公告:“為特×同學發(fā)放免費早餐,請致電6068346聯(lián)系,以便統(tǒng)計人數(shù)!
每天一大早,殷昌杰就騎著單車去市場買早點,一買就是幾十個饅頭、幾十袋豆?jié){。拎著,單手騎車回來,放在旅館樓下的桌子上,供人自取。
“‘×’就是‘困’字,我怕寫‘特困生’太刺眼了,傷他們的自尊心。”這些年來,殷昌杰一直小心翼翼地處理著他和那些接受幫助的學生之間的關系。
他從來不會檢查貧困生的身份證明,在路上遇見接受過他幫助的學生,也很自然地把頭扭向一邊,不讓人家和他有打招呼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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